不知道從什麼時代開始中國人普遍的認為「紅顏成為禍水」這在下意識中,很自然的讓男人遠離女性心神上的羈絆;男女兩性的交會在性生活上,相反的卻認為性生活可以提供男人許多的幫助,「採陰補陽」「黃帝一日御百女」等等說法,將女性物化,兩性一直放不到同一個「思想伙伴」、「心靈合作伙伴」的基礎上,女性只是傳宗接代工具,家庭組織的重要成員,而不是社會成員,所以一直到清代初期女性都還不被算在國民人口上,社會好像沒有這樣的成員。

    儒家思想或道家思想都刻意的編造出「男性主義」、「紅顏禍水」、「男性為正宗」的中國儒家式史觀,這種史觀的被強化,對女性是很壓抑的,也阻礙兩性間正常的情愛關係。傳統中國的情愛到底是「性」還是「愛」,似乎較偏向「性」這一邊的,所以說「一夜夫妻,百世恩」,愛似乎是植基於性行為之上。「一夜夫妻,百世恩」這個關念很特別,是先有夫妻關係、性關係再推而為夫妻之間的恩情。「娶到小腳的男人充滿了幸福與驕傲」,這個簡短的信念,將婚姻與小腳緊密連結,而不是將婚姻與愛情結合。纏足與「美」與「婚姻」、「幸福」、「快樂」、「美滿」、「讓人羨慕」是相連結的,也隱含著「男人性生活滿足」,但這與兩性「相愛」似乎有較大的距離。

    良家婦女被繁複的禮教束縳根本談不上愛,「一點朱唇萬人嚐」的妓女,反而在文人的筆下顯得更有情,成為中國人談論愛情的最主要文學內容。但這種愛情,顯然與她們性行為對象多元或接觸對象複雜之間是脫離的。與髮妻之間建立在性與倫理的關係;與妓女建立情愛的關係;大量的情愛故事僅出現在與妓女間的交往。南唐與北宋還可見到女詩人、女藝術家以良家婦女的面目出現,到了南宋、元、明這樣的可能性就愈來愈少,與男人分享精神思想境界的只能是妓女?

    纏足出現在這樣一個性愛分離的環境,更精確的說是浸淫在性慾生活的社會。在這樣的環境下,性接觸的更強烈、更娛悅、持久、更有感覺,更深刻特殊的性驗成為最重要的事,這與「愛情」的縹渺是有所不同的,建構在身體解剖生理的刺激層次,他們覺得比較真實,幾千年的房中術討論建構出一套性理論的大學問。

    就如我們在金瓶梅中似乎看不到愛的情愫,在明末許多情色小說中似乎也看不到愛的表現,到了紅樓夢、浮生六記的時代我們才逐漸看到細膩的愛情,這一些愛情的表現也許從明末馮夢龍的一些短篇小說中見到,西廂記也隱含這種愛情,但愛情的結果往往是悲劇,這是不是像在警世「因果報應」不要落入愛情的漩渦中,我們看不出鼓勵愛情的教條與信念,「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顯然敵不過現實的「願天下眷屬能成為有情人」。

    或許「西廂記」張生的愛中是不是也有不少成份是因為看到崔鶯鶯的小腳?就以民國初年對纏足文化集大成的采菲錄中,看起來采菲錄中的許多作者,對許多女性的小腳動情,這與現代兩性之間的一對一戀情顯然不同,對他們來說愛的是小腳,勾起性慾的是小腳,動情的是小腳,這樣對於傳統媒人措合門當戶對包辦式的婚姻就不會產生太大的落差與阻礙,因為是小腳引起性慾,夫妻不過是社會制度上的結合,性行為與戀愛、情愛是不同的事情。

最后修改日期: 2020 年 8 月 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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