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金蓮小說】蓮鈎秘籍01  方漁犀  星興典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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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山村翠色
──一個自纏小腳的幼女
前言
    這是一件五十年前,發生在偏僻山村窯院里的真實故事。
    美麗的山村女孩翠,自九歲(一九四七年)開始發奮自纏小腳,到了一九五六年,翠十八歲了,依
然還是顫顫巍巍,雙足尖瘦,以三寸弓足的形象出現。
    她像碧綠的翡翠,輝映著這個寂寥的小山村,使得山林一版翠色,留下了一段膾炙人口的佳話,至
今仍時時被人們傳誦,在千年纏足史中寫下了靚麗的篇章。
    若說當時三十歲以上的婦女還有纏裹小腳的,那也已經是很少的了。原來纏過小腳的多數人都已放
足,成了解放腳。
    因此,這是一件令人感到十分罕見的事。
    何以如此,既與她自幼生長在偏僻封閉的山村窯院有關,也與窯院特有的環境,浸透著纏足文化的
人文環境有關。說起大山深處的窯院,正是一個崇尚小腳、視女子纏足為當然、女人莫不以纏裹小腳為
榮的的世外桃源,一個如詩如畫、如夢如幻的人間仙境。
第一章  山村景象
    青年時的稀罕見聞,目睹過的事物,似夢幻不是夢幻,到了老年,怎么也忘不掉。五十年前的往事,
仍然歷歷在目,浮現眼前。一九五六年,我十六歲上高中時,曾回洛陽白馬寺大姨家去過暑假,并順便
去大姨的長女、大表姐家小住。
    我母親共有三個姐姐和一個妹妹,母親排行第四。她們這些老人,全都有著一雙真正的合乎“標準”
的三寸金蓮,直到今天,她們起坐,蹣跚,一舉一動,彷彿都在眼前。大表姐和我母親同歲,都是生于
一九一七年。距今已九十年了。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又興起的裹腳風潮,她們正身處其中,結果是無一
例外地都裹了小腳。在小腳的傳承下,那數不清的一代代婦女,經歷了連她們自已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裹
腳歷程。
    大表姐家在邙山嶺上的一個小山村,名字叫羊頭垴。說它是個村子的話,卻很少見,跟常見的村莊
不一樣,地面上很少見到有房屋。在兩條溝中間的塬上,除了一個鐵匠鋪的幾間房屋和土墻圍著的院落
外,沒有別的人家。這個鐵匠,專門手藝是打剃頭刀。鄉間男人理發,個個都是剃光,頭發剃光了,成
了“光葫蘆”。剃頭刀生意好,他就經常打造剃頭刀。這小生意雖好,也只能糊口。掙的那些錢,連尋
一個媳婦也尋不起,四十多歲了,還在打著光棍。
    居民分居在東邊和西邊兩條南北走向的山溝里。溝兩邊的懸崖上開挖出了星羅棋布的窯洞。人們住
在冬暖夏涼的窯洞里,這是先民的偉大創造,也是亙古以來的生活習慣。窯洞一旦住進了人,鋁釩土質
的洞壁表面,產生牢固的氧化層,變成了響當當的硬壁,成輩子不落下一星半點微塵,更不會掉下土塊,
人們盡可放心居住。可是,一旦不住人,或許是缺乏人氣的緣故,窯洞就會風蝕堿化而坍塌。
    這個山村叫羊頭垴,是出于特殊地形的原因,只需要半拉寨子護住通往東邊溝和西邊溝的路,即可
防除匪患而安然無恙。南邊是斷壁懸崖,是道天然屏障,無需寨墻。平原上的村寨,哪個不是四周都壘
上囫囫圇圇的寨墻?只有這里依山勢而定,只需半邊寨墻,即已起到應有的防護的作用。也許村莊的形
狀有些像羊頭,因此取名羊頭垴。到了一九五六年,羊頭垴地名依舊,那半個寨墻卻不知何時坍塌,早
已蕩然無存,尋不到半點痕跡了。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羊頭垴已空無一人,全部搬到山外去了。
    東邊的山溝,是亙古以來山洪沖刷成的大山溝。順著溝底往上走,雖山勢崎嶇無路可尋,但可向北
攀登至山頂。人跡罕至,沒有現成的路,腳下只有犬牙交錯、無比鋒利的黑石,自然堆積、錯落無序的
石碴岈子,舉步維艱。其地形地貌不知經過了多少億萬年才得以形成。每個石塊都利斧似地露著銳利的
鋒芒。亂石堆成的斜坡上,經山洪和暴雨沖刷,已無土層。順著幽深幾乎不見天日的溝底艱難前行,山
溝風拂面吹來,更增添了峽谷中的幾分陰森。
    獨自一人,穿行于溝底,每走一步,腳下鋒利的石刃,似乎都要割破布鞋的鞋底。深一腳,淺一腳,
幾乎每一步都無法控制身體的平衡。這種寸草不生的地方,別說住在山溝溝里的小腳婆娘,就是身強力
壯的大老爺們,也無事不去光顧。若是一旦遇上了狼蟲虎豹,那可真是躲無處可躲,跑無路可跑的驚險
之地。
    老年寫些昔日的回憶,頗需時日。即便絞盡腦汁,也難免忘東忘西。那次走下來,鞋底全被割破,
可見黑石之鋒利。往東不遠處的隴海路上,有個小小的車站,名字叫黑石關。可能這一段邙山嶺地下全
是黑石,不然怎么叫黑石關呢?青石,紅石,花崗巖等,常聽常見,黑石卻少見。不去累那一趟,也真
不知道,溝底寸草不生的地方,全是尖尖的黑石。之所以去,一是那時年輕,二是愛好運動,登高望遠,
切切實實體驗一下“仁者愛山”的滋味。
    順著溝底奮力上攀,終于登上山頂,眼前豁然開朗,緊張的心情頓時得以放松。這是一處孤零零的山
峰。光禿禿的石山,在嶙峋的石縫間,在稀薄的土層表面,生長著稀稀疏疏幾乎枯黃了的幾莖細草。到
處生長著野生的酸棗疙針,細小的俏枝上,掛著青的紅的酸棗。高山風寒,晝夜溫差大,生長期長,別
看棗小如豆,紅了后,滋味濃郁,又酸又甜,好酸好甜,無處尋覓。那些尚未成熟的青色酸棗,又格外
苦澀。這里又成為山雞最好的“家”,長年無人光顧,成為它們生長繁育的好地方,遍山酸棗成了它們
可口的美餐。一旦遇到人,驚動了寒風料峭中的成群山雞,它們驚慌失措,順著石縫,撲棱著翅膀猛鉆
猛跑,眨眼功夫,消失得無影無蹤。
    即使夏季,山頂依然涼風徐徐,陣陣寒意向人襲來。意想不到,處于山巔,向北望去,波光如帶的
黃河盡收眼底。俯視山下,猶如萬丈深淵,遠處渺渺茫茫。人在高處如在天上一樣,只見下方遠處,黃
河如長長衣帶,波平如鏡,再也不見臨近時波濤洶涌無風三尺浪的壯觀景象。
    西邊那條溝,是條小溝,雖說小,可到溝底也有兩三丈深。它不通山頂,向前蜿蜒,不知起源于何
處,又通往何處。西溝也有成排的窯洞,一家大戶在溝邊開挖了一個窯院,住著同胞兄弟六人,大家族
四世同堂,可見窯院規模之大了,翠就出生在這個窯院里。
(本章完,后篇待續)

最后修改日期: 2020 年 8 月 1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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