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萍
一场危险就这样过去了,国良把污物处理掉,跟着公公回到了堂屋里,国良掀开了炉坑盖,
“范老师,出来吧,别憋坏了,保卫团走了,现在已经安全了。”
“范老师,你今天就先住在我的书房里吧,街上不安全,等风声儿过去了你再走吧。我也好经常给你换换药,伤口也会好得快一点儿。”
把范老师安置好了,国良才来到了我的屋里,他急切的想看看我,看看他刚出生儿子。
正在伺候我的婆婆拦住了国良,说国良身上有寒气,不让他靠近我,让他在外间屋里先待一会儿,再进里屋。我这个时候是多么想见到国良啊。可婆婆说,我刚生了孩子,全身的骨头节和汗毛眼都开着,不能受风,要是作下了病,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啊!她一再叮嘱国良,等过两袋烟的功夫才可以进里屋去,然后婆婆就出去了。
这个时候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国良,但是却隔着一道木隔扇。此时此刻我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心情,幸福、委屈、骄傲、疲惫,兼而有之。幸福的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母亲了,当妈妈了;委屈的是就在我开肠破肚,九死一生的时候,我的丈夫却不在我的身边,让我一个人受罪;自豪的是我给刘家生了一个大儿子,刘家有传宗接代之人了,我完成了一个当媳妇的“义务”,今后在这个家里,我可以挺着胸脯说话了;疲惫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累了。全身的大汗,衣服都湿透了,婆婆却不让我换,还给我盖上了被子,怕我受风。心里有再大的委屈,一见到自己的丈夫也就全都没有了。
“国良,你回来了。”
“凤仙,你受苦了!”
夫妻两个隔着一道布帘儿,就好像是牛郎织女隔着一道天河一般,等两袋烟的功夫,似乎要比两年的时间还要漫长。
婆婆端来了一小盆的小米粥,对国良说,给你媳妇盛一碗送进去,你可别烫着她,我拿黑糖去。
国良没回来的时候,我憋了一肚子的气,心想他一回来,我非得好好的和他打上一架不可,可是一见到他,我的气却全都没了。
“凤仙,我对不起你啊。”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去干正事了,我也没想到今天就生了,这怎么能怪你呢?”
“不管怎么说,在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没在你的身边,总觉得心里愧得慌。”
“别说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现在也伺候不了你,你先喝口粥吧”。
“现在你是我们刘家的大功臣,哪能叫你伺候我呀?我伺候你才对呀!”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眼睛有点儿湿润了。什么是幸福?被人理解,受到丈夫的疼爱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
“粥还烫,得晾一会儿,让我先看看宝宝吧。”
“他睡着了,你轻着点儿,别弄醒了他。”
“你看他像咱们俩谁?”
小东西红红的小脸,秃秃的眉毛,小头发倒是挺黑的,闭着眼睛,睡得正香呢。刚出生的孩子也看不出他长得像谁。我们两个仔细的看了半天,我说:
“眼睛像你,大大的,鼻子像我,高鼻梁,又正又直。”
“谢谢你了,老婆!”
国良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幸福地笑了,眼角上不禁流下了幸福的泪水。本来我想睡一会儿,这时候反而倒不困了。
“刚才院子里乱哄哄的,发生什么事了?”
国良把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且说:
“咱们孩子刚一出生就给革命立了一功啊!其实也是你救了范老师啊!要不是正巧碰上了你生孩子,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那些血污呢!”
“这一次算是娘娘了保佑咱们,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等孩子出了满月,咱们一起上凤凰山再去给娘娘烧上一炷香吧。以后你们可也要千万注意啊!不要再闹这悬事儿了。”
国良什么话也没说,从桌子上端起粥碗来,自己试了试觉得不太烫了,就用嘴吹着,一勺一勺的喂进了我的嘴里。
“你说,给咱们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啊?”
“你念了那么多的书,你给琢磨个名字吧。,起一个好听点儿的,别起那些什么石头、铁蛋儿什么的,不好听。”
“这样吧,等明天我去跟爸爸商量商量再说吧,小名就叫爸爸给他起,学名呢,按照我们家的排辈儿,凤、鸣、岐、山、万、国、来、朝、普、天、同、庆,他正好排的是‘来’字辈儿,我把二叔也请过来,和爸爸一起给他琢磨个好听的名字。”
“好吧,我听你的。”
即使是到了这个时候,国良也没有忘记他的老习惯,摸摸我的脚,因为这是他的最爱。
“呦,你的裹脚布都散了,我给你裹裹吧。”
“这生了孩子之后腿和脚都消肿了,裹脚布自然就松了。我今天自己也裹不了了,那你就给我裹吧。”
我躺在炕上,国良认真的给我裹着脚,那个滋味呀,真是幸福极了。
在当时给孩子起名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不是你想起什么名字就起什么名字的,有着许多的规矩。刘家是一个大门大户的人家,起名字有祖宗定下的排辈儿字序,一看名字就知道他是哪一辈儿的人。想好了一个名字还要看看在同族里有没有同名字的人,不能跟人家重名。对于起小名儿也是这样,不但要看在同族中有没有同名字的,还要看在孩子他姥姥家里的长辈中,有没有同名字的。经过几天的磋商,最后家里终于给孩子起好了名字。学名叫“刘来祥”,意思是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给刘家带来吉祥。按照国良的说法是,希望这个孩子长大以后,是一个对国家有用之人,能够给国家带来吉祥。至于小名就不起了,一名两用,就叫他“来祥”了。“来祥”,挺好听的,我也喜欢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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