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萍
三、脚扎烂了(1)
人们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小孩儿长得快，刚一个多月，我的脚就不疼了。奶奶却又开始给我裹脚了。
由于八个脚趾头都已经折断了，紧贴在了脚底板上，只剩下一个大拇指还孤零零的挺着，两只脚确实比过去显得瘦
小了许多，变成尖尖的了，穿上尖尖的绣花鞋也挺好看的。我又开始下地了，扶着墙自己去上茅房。在炕上拉尿实
在是太臭了。从扶着墙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出蹭，到不扶着东西，自己往茅房走又是经历了一个艰难的过程。开始的
时候是走三四步就歇一下，到走十来步歇一下，到一口气走到茅房去，可真没少受罪啊！
我心想，这次我总算是熬出来了吧？谁知道，我又想错了。过了几天之后，奶奶见我穿着小鞋可以到院子里去
走动了，就又出了狠招。她找来了一个破碗，砸碎了之后，把碎碗碴放在了我的脚底下，然后用裹脚布裹起来，叫
我穿上鞋到地上去走。哪里走得了啊？刚一走碎碗碴就往肉里扎，我不走了，奶奶就又来了狠劲儿，拿起了笤帚疙
瘩就打我，我用手招架着，一边哭一边往院子里走，两只脚被碎碗碴扎得钻心的疼，不用说走，就是站着不动都受
不了，那碎碗碴子也一样的往肉里扎。我就坐在地上不起来，奶奶就用又笤帚疙瘩打我，我宁可挨打也不站起来走。
奶奶把我从地上拽起来，强拉着我往前走，一会儿的功夫，血就浸透了裹脚布，把鞋都染红了。奶奶拉着我走，我
就一个劲儿的往下坠，她老人家也够累的，走了没有多一会儿，奶奶就气喘了，只好撒了手。
妈妈又把我放到了炕上，给我脱了鞋，解开了裹脚布，我一看，两只脚都扎烂了，血肉模糊，像血葫芦一样。妈
妈轻轻的给我擦干净了血，也不给我上药，只端来了一碗不知道什么时候熬好了的一碗汤药给我喝，我后来才知道，
这种汤药既可以止疼还能够消炎。妈妈轻轻的用布给我裹上了脚。，刚裹上，血就又流出来了，把白布条都染红了。
妈妈只好又把布条子给我解开，血和肉都粘在了布条子上，往下一揭，就疼得撕心裂肺，浑身都是汗。擦干净了血
就又裹上。这几天疼得我又下不了地了，奶奶每天都陪着我，给我讲故事，给我买冰糖吃。婶子不仅人长得漂亮，
而且心灵手巧，她一边陪着我，一遍给我做鞋。那鞋小小的，尖尖的，红的、绿的，做了一双又一双，还都绣着花，
真好看极了。婶子说：“你看这鞋好看吧？这都是给你做的，等你裹好了脚，穿上小鞋，婶子带你着去赶集，带你
去逛庙会，叫那些小丫头们羡慕死你。”我听了之后，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脚也似乎不觉得那么疼了。
几天之后，我的脚流脓了，“嘟嘟”的跳着似的疼，我发烧了，。妈妈每天都给我喝汤药，擦脓血，可是不能洗
脚，因为破了怕着了水，脚上的伤容易感染。过了好几天，我的烧才退下去，奶奶熬好了小米粥一口一口的喂给我
吃，还煮了鸡蛋，又过了几天，我才好了。每当脚疼的时候，我就拿着婶子给我做的小鞋玩儿，把小鞋托在手上，
仔细的观看，从鞋面看到鞋里，从鞋帮看到鞋底，小鞋小小的，就和我的小手这么大。尖尖的，就像街上卖的菱角
那么尖。大红的缎子鞋面，绣着一只白玉小鸟，旁边还有绿树紫花，真是好看极了。心想等我缠好了脚，就能够穿
上这漂亮的小鞋了出去玩儿了，多美呀！我真喜欢这些小鞋，我爱惜的把小鞋贴在脸上，这样就觉得脚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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