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風流太守嬉春冶遊 落拓諸狷佯狂行樂(一) 一日爲虎溪釣徒生日,因開小筵,飲諸狷以酒。青蓮後人初銜杯,即嘖嘖稱:“好酒,好酒!市中今無此矣。”主人曰:“然。此梨酒也。二十年前,與山荊共藏之,泥封甕頭埋土中,經時久,各忘却矣。”客臘,予鋤雪種梅,得甕於鋤下,發之,香流人涎,因與老妻共嘗試之,各進一杯便酣然有酒意。以視常酒,斗可當石,即天國果有所謂瓊漿玉液者,當亦不過爾爾。此酒尚能治嗽,效且神於藥也。 言次,青蓮後人與夢花已傾壺而盡之矣。既盡,更請益焉。主人笑曰:“瓊漿玉液,安可多得,一膏饞吻,便足醺腸,我家無酒池,何足供赤鼻矮脚者牛飲耶!”夢花曰:“東道主人器小哉,不將出者,予將與赤鼻翁盜飲,必盡汝所藏而後已。不怕汝肉痛也。”赤鼻翁曰:“不嘗佳味則亦已耳,饞吻既張,慾不得饜,其何以堪。”因執空壺俯其口,張吻就之吮其餘瀝。諸狷覩狀,爲之可笑、可憐。 主人乃入厨下,捧甕出示青蓮曰:“酒涸已可見底,此澱耳,豈尚可飲。”青蓮翁俯而窺之,喜曰:“尚可得一瓢飲,請授我以瓢。”夢花亦就甕口嗅之,遂奪瓢於手,紿赤鼻翁雙手捧甕而傾之,既滿一瓢,夢花疾就口飲之盡,甕中餘酒失所承。幸甕小,赤鼻翁乃急承之以口,流涓濡其鬚,諸狷益爲之捧腹。 虎溪釣徒哂曰:“飲則甘,醉勿悔。”赤鼻翁徐徐置甕於地,以手拂其鬚曰:“畢竟非山中千日酒,稍稍沾唇耳。胡便能醉,即醉死,不愈於病死耶!”時夢花趨室隅,據榻高枕臥,手執空瓢且抱於胸次。主人曰:“何如?矮脚雞冠醉矣。”了青、逸雲就視之曰:“然。鼻息咻咻然,睡去矣。”夢花含糊作聲曰:“予不醉,添酒來。”而赤鼻翁亦不能支,埋首於幾几而呼酒。 阿蒙回首,指庭外曰:“月出矣,正好沿溪行,作春夜遊。而赤李、矮孔一醉咻咻,殊敗人興。”赤李矮孔聞之,各顫巍巍扶醉而起,赤李捉人而挽其項,喃喃曰:“踏月去,溪頭踏月去。”矮孔則醉眼朦朧,一聲聲言:“不醉,不醉。”了青、守白乃左右扶掖之。小杜被赤李以臂鈎項,不得脫,且酒氣逼人,乃掩鼻而啍。虎溪釣徒因資小杜以臂助,共掖赤李曰:“東厢有虛牀在,可臥雙醉鼈也。。”了青、守白因亦扶夢花入東厢。虎溪釣徒命小奚瀹苦茗,將以醒其酲。迨茗至,而醉人皆睡去,呼之、撼之,亦不應。 参考译文09A 无边风月传 吴双热 著 第九回 风流太守嬉春冶游 落拓诸狷佯狂行乐(一) 一天是虎溪钓徒生日,于是开个小宴请诸狷喝酒。青莲后人刚把酒举到嘴边,就啧啧称赞:“好酒,好酒!”虎溪钓徒道:“果然是识货的!这是梨酒,二十年前,与内人一起把酒埋藏起来,时间长了,都忘了。去年冬天,我锄雪种梅花,才发现底下还有一甕酒,忙挖出来,已感到香气扑鼻,让人流涎,与内人一起尝了尝,只喝了一杯便感到要醉。和普通的酒比起来,一斗可当得一石,如果说天国真有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这酒还能治咳嗽,比药物还要有效。” 虎溪钓徒的话刚说完,青莲后人与梦花已经把一壶酒喝干了。请求主人添加。主人笑道:“琼浆玉液哪能多得,一杯小饮,便足以解馋。我家又没有酒池,哪能供得起赤鼻矮脚像牛一样豪饮?”梦花说:“主人太小气了,有酒不拿出来,我要和赤鼻翁把你家的酒偷出来喝,不把藏酒喝个罄尽不住手,不怕你心疼。”赤鼻翁说:“不知道美酒的滋味也就罢了,既把馋瘾勾出来了,欲望又得不到满足,真让人心有不甘呢。”于是举起酒壶,把壶嘴对着嘴,接舔那几滴剩下的酒滴,诸狷见了感到甚是可笑又可怜。 主人无奈,把酒甕捧出来给青莲看,道:“酒干了,一眼就能看到底了,下面还有些沉淀下来的渣子,怕不能喝吧。”青莲翁俯下身去看了看,高兴地说:“还可以滤出一瓢来,拿瓢来。”梦花在甕口闻到酒香,抢过瓢来,赤鼻翁把甕倒过来倒酒,倒满了一瓢。梦花就着瓢就喝干了,赤鼻翁急忙把甕口对着自己的嘴,用嘴接酒,胡须都沾满了酒,诸狷都捧腹大笑。 虎溪钓徒冷言道:“酒是好喝,醉了可不要后悔。”赤鼻翁缓缓把甕放回地上,用手拂着胡须说:“到底不是山中酿了千日的酒,不过稍稍沾唇,那能就醉了?即便醉死,也胜过病死。”梦花房中找个安静处,躺在床上,手拿空瓢还在作饮酒状。主人道:“看怎么样?矮脚鸡醉了不是?”了青、逸云上去看了道:“果然醉了,已经开始打鼾了。”只听梦花含糊说道:“我没醉,添酒来。”赤鼻翁已经坐立不稳,把头爬在桌子上,还在要酒。 阿蒙回过头来,指着外面道:“月亮出来了,正好顺着小溪散步,作一次春夜游览。可赤李、矮孔都打开鼾了,很是让人扫兴。”赤李矮孔听到了,各自颤颤巍巍勉强站起来,赤李搂着一人肩膀,喃喃地说道:“走,到溪头踏月去。”矮孔也醉眼朦胧地说:“不醉,不醉!”可仍要了青、守白扶着走。小杜被赤李手臂挽住,不得脱身,只闻得混身酒气,只得用手掩着鼻子。虎溪钓徒帮小杜一起扶持赤李,道:“东厢有空床,可让他们两个醉鳖睡一睡。”了青、守白也扶梦花入东厢,虎溪钓徒唤仆人烹茶,想让他二人醒过来。等到茶到了,两人都睡得沉沉的,无论叫也好,摇撼也好,二人都不答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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